浅春乡行(作者:李艳环 2020.6.30 )

浏览量:    日期:2020-12-03 14:48    作者:李艳环    来源:宣传部     审核人:姚志辉

我待在家里已经很久了,每天仅靠从窗户外透进来的那一缕儿阳光度日,实在是算不得什么舒心的日子。久坐桌前与电脑为伴,我的身体和眼睛都受了虐待,倍感疲劳与艰辛,终于偷得半日闲,换上母亲冬日里纳的千层底儿布鞋,顺手捞起老爸的一件旧棕色外套,高高兴兴出门去。

似乎昨儿个夜里,我隐约听父亲提起今日有大风,心里稍稍做了点准备。伴随着吱呀一声,我拉开那道厚重的红色掉漆大木门,迎面扑来的不是我料想的夹杂着沙土的凛冽寒风,而是铺天盖地的微凉气息。这股冷流尽数不管不顾地冲进我的怀里,顺着血液流到四肢。我猛地打了一个激灵,挺直了腰杆瞪大了眼睛,一股脑儿把那些情绪都摔在了门里,心里顿时通透了。

街上还是稀稀拉拉的,没几个人影,只有老头儿老太太们搬个小凳靠在树上眯着眼睛晒太阳。这时候阳光正好,没有冬日寒凉,却也透不过厚厚的石板,因而踩在地上还是略微有点儿凉。走过这条街,我从村头那家人墙边打个弯过去,远远看去各家的蔬果园子顶头上似乎有些许绿意若隐若现。走过蔬果园子,再穿过一条羊肠小道,眼前便又是另一番景象了:大片大片的土地平坦广袤,土黄色与天蓝色在远处地平线相接,泾渭分明而又分外和谐。经历过寒冬的土地才将将开化,去年深秋的潮气慢慢返还,潮湿松软的泥土黏上了我的布鞋,干净的白绒布边儿上带了些湿土。我不觉懊恼,这不正是这些天来求之不得的吗 !

春耕即将开始,各家人齐上阵,各色拖拉机的吧嗒声或远或近交替响起,夹杂着生命气息的风在我耳畔轻吟,倒也相喝着成了一首别样小曲。虽未有野草抽芽,也还未有农种下播,但忙碌的人们头上披带着的五彩斑斓的头巾倒也色调盎然,我在这样一番天地中成了个格格不入的闲人。嘿,身体不忙心也忙,管那么多干嘛呀!

用脚丈量一方土地,田间或耕或拢,或扒或散,从一条田埂窜到另一条田埂上,我忽地想起儿时也曾喜欢这样做,只不过那时的小短腿显然是要跌到人家田里去的。想到此处,便不由得会心一笑。走着走着,我随手折了一根风干的芦苇,利落地剥了皮叼在嘴里,风吹起尚未完全散落的芦花向远处飘去,荡得人心儿悠悠,想来再过些日子,便能见到最爱的狗尾巴草了。

日头渐渐西斜,我循着来时的路再往回走,刚刚那一片芦苇已然化为灰烬,一缕青烟转转悠悠沁入鼻尖,并不觉得呛鼻,反而有一股秸秆的清香。眼前的这一景象我毫不惋惜,因为大火之后的野草定是风头最盛的。田间的人已经散了,我不由得赶快了脚程,终于把黑夜锁在了门外。

北方的春天总是漫不经心的,慢慢吞吞还没有到。只不过再过几天,田间地头的枯枝干叶里就会露出零星绿草,娇娇嫩嫩、密密麻麻的,那时我定要出去偷窥这零散的春意,悄悄等待着杏花、梨花……

灯火睡了,月辉里一群小绿芽正赶着脚丫子,酣睡的人好像也露出了小酒窝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