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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裕翔紧紧捏着左手的红色盒子，死死望着前方，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，这要得益于他的意识还在控制着闸门。他不知道下一次再牵她的手，会是什么时候。
一
“赵叔，苗苗是今年高考吧？”
“是嘞。”“我给她买了一块表，考试能用上。”
“哎呀，裕翔啊，劳你破费了。真是太谢谢你了。等苗苗高考完了，请你吃升学宴。”
“我可记着嘞。”“没问题，快上去吧，要到点了，你还要填行车日志。”
“赵叔，五一快乐。”刚准备爬上驾驶室的章裕翔转过头笑着说。
“五一快乐。”从程昌站到景阳站，这条铁路，章裕翔熟悉得就像去他姐姐家的那条路。火车机油里面，已经有了他的7年青春，33岁的他已经忘记了工作日和节假日的区别。
二
王钰看了看手表———表盘上刻着“ZYX”———距离木神站还有一个半小时。已经坐了6年火车的乘务员王钰，每次最期待的就是出乘这趟班次，并且希望在木神站停留的那一分钟能够定格。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自私，但是每一次看到表盘上的刻字，这自私的想法就犹如潮汐般不受控制，轻轻拍打着心房，并慢慢沁润它。只是这一次，期待的树干周围长出了焦虑的杂草。
三
火车慢慢缓了下来，章裕翔的心却快了起来，他期待火车停下来的那一刻，像极了苗苗这样千千万万的学子期待高考成绩出来的那一瞬间，在那一刻后，他将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。章裕翔拿出黑包里面的红色盒子和钱包，把黑包锁进了休息室的柜子里。
出站后他赶忙打车去了杨家湾，那是他姐姐住的地方，只要一有在木神站的那一分钟，他就会去姐姐家带王钰最喜欢吃的东西。上一次的一分钟，还是三个月前。冲进杨家湾不到三分钟，他就拿着饭盒钻到车里。
四
由于堵车，平时只需要20来分钟的路程足足用了40多分钟，章裕翔下车后边跑边看表，他听到了最熟悉的鸣笛声。
昨天王钰给章裕翔打了电话，说她这趟在一号车厢出乘。在朋友帮助下进站的章裕翔逆着人流，眼里除了期待和兴奋，什么也没有留下。章裕翔找到车厢，蹭地一下就窜上去了，“来，我给……”抬头看到人，僵住了。时针“嗒嗒”几声后，他才回过神来，“王钰怎么不在这？”他边看表边问道。
“乘务长说今天五一，坐票和站票的人会多一些，临时让经验丰富的王姐去了硬座车厢，但是具体在几号，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“好的，谢谢。”章裕翔说完就又跑了起来，还有30秒，车就要开了，车站的人少了，章裕翔跑起来比刚才快了些。
王钰的脸就像弹簧，刚微笑着迎接完乘客上车，就焦虑起来。她把头往外伸，对章裕翔能够冲出人群充满了希望，她的双手来回搓着，白皙的皮肤上出现了几道浅红。乘务长下达换车厢的任务时，她的手机已经上交了。
“王钰！王钰！”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。
“裕翔，这儿。”王钰挥了挥手，章裕翔一把拉着她的手，很紧，很紧。
“来，我给你…”“王钰，车要开动了，可以关门了。”对讲机打断了章裕翔的话。他们紧紧盯着对方，连眼睛，都没有眨一下。他们抱在了一起，时针“嗒嗒”了两次，可随后的鸣笛像有力的两只手，把他们拉开了。
“乌鸡汤，记着喝。”“护手霜给你，记着擦，快下吧，车都要开始动了。”
车门关上后，王钰一只手捂着嘴，另一只向章裕翔挥着。章裕翔捏了捏鼻子，抬头看着王钰，又把头低了下去，又抬起，又低下去……这时，他的左手在裤兜里摸到一个鼓鼓的东西，“哎呀！”他叫了起来，边跑边拿出红色的盒子捏在手里，可火车，已经离他越来越远。他紧紧捏着左手的红色盒子，死死地望着前方。
他打开了红色盒子，里面是一枚戒指，他本来是想把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，向她求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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