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路上小心一点,在学校多照顾自己,多给家里打打电话啊。”父亲不善表达,以至于每次离别时的话,都像是出自于几个相似的模子。“我知道了,快发车了,我先走了啊,你回家路上也小心点。”说时,我已经拖上行李箱匆匆远去,只得凭洪亮的音波把那十几个字推送到父亲耳边。
列车开动了,十一时七分。它很少失信,但也正是这股“耿直”劲,伤害过不少人,包括我,庆幸这次没有错过。窗边的位置总是能给乘车人多一种消磨时间的选择,我看着不断被时间带走的景物,想着渐渐被列车拉长的距离,忽觉这时间的力量大的出奇,连这笨重的家伙都能轻易推动,更何况人呢?……
到站了,这是我第二次来乐山,前一次是来游玩的。用“江流天地外,山色有无中”来形容乐山最不为过。当你想去聆听这些山水时,他们会毫不吝啬的为你讲述岁月留在他们身上的故事。而这一次我是来“取真经”的,可惜我现在没有立即去观赏这幅“山水图”的想法,因为沉重的拖箱催促着我赶去学校。
由于堵车,我只得在离学校还有一段路程的街口下了车。太阳是一位不说话的魔术师,他悄无声息的变出了另一个“我”,一路上,我都在追赶这个“我”。虽然一直追不上,但也好在缩短了到学校的时间,至少,不会再感受拖箱的催促了。我抬头望时,“乐山师范学院”六个字闯入了眼眸。昨日的我撑篙行船,怎料浓雾遮眼,我只好浅唱几曲,以萦绕的歌声为伴,徐徐向前。幸而满载一船理想的我渐渐临岸了,因为我切实看到了今日的我在前方挥手……
“同学,我带你去寝室吧。”说话的是一位青年,他身上着一件被“染”成透明色的白短袖。在他的带领下,我前往了宿舍,然而望不到头的绵延陡坡确实把我征服了,我只得依靠和他的谈话来忘记这段坡附加在我身上的疲惫。他把我送到后,留下了他的联系方式,他告诉我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,随时找他。我不知道他的名字,我只记得那个他挂在胸前的“2015级学生志愿者”字样的工作牌和那件像白色的短袖,在我看来,他毫不保留的把他的热情赋予在了那微微上扬的嘴角,我想着明年的我会给新同学留下何种印象呢?
那天下午,阳光在枝桠上跳动,我逆着人流,感受着自由与好学的乐师氛围。藤蔓顺着陈旧而潮湿的老墙向下延伸,他们似乎都不愿相离弃,老墙映衬了藤蔓的嫩绿,藤蔓装饰了老墙的岁月。远处的树在路旁,就如同我一样,向远处延伸着年少的理想。蜿蜒的石阶不知留下了多少匆忙的背影,如果它能开口,或许我能听到各式各样的梦想。那晚的月,是朗照的,大片大片的月光铺散在师院身上,这时的它,宛若一个端坐溪边、静沐月光的女子,让我不禁多看了几眼。清风三徐,月抚肩头话梦里。我听着她细细为我道来的前生故事,我不知道自己是深醉还是浅醒,只是希望天红得慢一些,让这位女子携着醉人的月光在我的世界多停留一会儿,也希望那一刻,能缓点到来……
“立正,向右看齐!向前看!,好,听我命令啊,军姿!定型!!”
我认为军训就像一把钥匙,会打开被训者们心灵感应这一功能,至少我是如此。每当听到能让人身体感到难受的口令时,我总能感觉到不愿与抵抗的情绪来自不同的身体,然后这种情绪又被太阳烤化,在皮肤各处流动,留下坚持的“痕迹”。我们来自不同的学院,不同的班,也不一定知道彼此的名字,但是我们共同聚在这绿茵的操场上,见证着自我超越。检阅那天,我们以精神为笔,汗水为墨,勾勒出了一条条深绿的直线。也就是在那天,我的耳畔回响着轰隆的炮火声,以及夹杂在其中的带有希望的读书声。
那是军训完后第一个属于自己的午后,我站在武大西迁纪念碑的前面,触摸着那段虽为战火纷飞,却仍不忘念书的时代的温度。这些学生在不断的与时间赛跑,与自己赛跑,轰轰炮声、熊熊烈火,却无法吓退斑驳木桌前的他们。嘉州八载,三江岸旁,莘莘学子苦寒窗,他们无问艰辛,一心念书。我想这就是大学生军训的目的吧,无问艰辛,
突然的喧嚣,把我从沉思中唤了过来,一看表,十二点整,列车慢慢停下了脚步。国庆收假自然人多,我也只得再留恋一会儿这铁轨上的大家伙。
这是我第三次到乐山了,渐渐地,我从新人变成了熟客。我明白,列车外的景物慢慢停止了变化,时间的嘀嗒不容许我做半点的留恋,于是我匆匆下了车,走进了我人生中新的一站——乐山师范学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