军大衣(作者:姚志辉;宣传部老师;20180315)

浏览量:    日期:2018-03-24 22:36    作者:姚志辉    来源:校报编辑部     审核人:

          取这样一个标题不知是否准确,是叫“黄大衣”?还是叫“军大衣”?其实,军大衣不是真正的军大衣,只是那样叫而已,军绿色,内衬棉,轻的三四斤,重的四五斤,不知道有六七斤的没有。家里有一件军大衣,算是一家人的一件不大不小的家产吧!(既可以穿,也可以晚上搭在被子上作被盖用)。穿在身上一俊遮百丑,内瓤子怎么样无所谓。
  改革开放春风刚刚吹拂,穿军大衣的如凤毛麟角。公社党委书记、武装部部长才有这福份,而且只有在到县里开会,主持乡里会议这样正式场合才穿出来。偶见大路上穿军大衣者,真是威风凌凌,气宇轩昂,牛气冲天。不仅让人羡慕,自已也充满自豪。
  83年,大哥大学就要毕业。毕业时才18岁,算是少年大学生了,还没有谈朋友。
  一天夜里,万籁俱寂。听着父母在讲话。
  “志文娃大学要毕业了,我想给他买件军大衣。”是父亲的声音。
  “有钱买啊?”母亲说。
  “大学毕业还穿得那门漏馊,哪个跟到你?”父亲说。
  “嗯”。母亲说,“有大衣穿当然好哦,穿起好壮扬”!
  可以确信,当我听到父母的讲话那一两秒,我的脑子里立即晃出北京、天安门、解放军、手枪……这些神圣而遥远的东西。
  ……。
  临近春节,是一个赶场天,父亲披着薄雾出了门。中午,没有回来,下午也没有回。晚上好一阵,黑静了,父亲都还没有回来。母亲到竹林坝路口望了几次也没有回来。
  灯还亮着。全家等着。
  十二点,父亲回来了。穿着军大衣回来的。面带喜色,很兴奋。
  “咋这门迟才回来?心焦得很!”母亲愠色道。
  “迟?!运气算好的了,禾加场卖断了,我听说禄加场才有,就跑到禄加场去买的。”父亲说。
  禾加场到禄加有二十几华里。
  “天檫黑才拢,买起就往回走,运气好!天冷,我穿起大衣,有辆货车经过,我一招手就停车了,才搭车到的禾加。”父亲喜孜孜的。“司机可能觉得我是公事人,是干部”。父亲把大衣脱了下来,母亲摸挲摸挲着折起放好。
  从此,大哥有了人生的第一件大衣———军大衣。大哥个子不高,一米六多一点,他穿上军大衣,再买了一双鞋跟较高的皮鞋,嘿!伟岸凌风,形象大大提升。和嫂子打当面,被迷惑了。见面,印象好,成功,交往,过幸福日子!

中师毕业,我在一所中学教书。我有了一件军大衣。这时,军大衣如雨后春笋,遍地开花。
  全校二十几个男教师,几乎标配军大衣。有年开运动会,教师一个方队,我们还统一服装,男教师青一色是军大衣,女教师白衬衣套裙子,有点象电视剧国民党部队的阵容,挺滑稽的。
  这里面,要数王书刚老师和何光清老师的军大衣最气派,相当于军大衣里的“军官”类,呢子料,成色厚,领毛宽大,领子上和胸前有一排铜色扣子,在阳光下熠熠生辉。王老师有一颗金色的门牙向外固执地指向一定角度,再加上穿上军大衣,腋下夹着书,矫情而神圣。当班主任,很镇得住堂子,学生很怕他,班风好,不知是否与这件军大衣有关系。
  我的军大衣是帆布的,质地一般。但也很珍爱。一次,在办公室备课。一男一女两老师突然发生激烈争吵,动起手来,因为争进修名额的事(那时进修名额少,教师上进心很强)。我夹在两人之间,女教师用藤椅向男老师砸去,男教师慌不择路,一把抓起办公桌子上的墨水瓶反击,我躲闪不及,一瓶墨水全倾倒在我军大衣领上、肩上。
  我全身毛孔顿时扩张,蒙了!反复冲洗,肩部象搭了的一块灰色的毛巾!我的军大衣被废了!
  几年后,我调到了县教育局工作,买了一件猪皮皮衣,我嫌弃那件军大衣了。母亲和我商量说,二舅舅老实,家里又困难,走村窜户爆米花,风里来雨里去的,把军大家送给二舅舅。我说,好吧。
  一次,县里到罗泉镇进行普九(普及九年制义务教育)交流学习。罗泉是一古镇,风貌独特,那天正是逢场赶集,热闹非凡,我工作之余到街上转转。只听见桥头有“嘭”、“嘭”之声,定睛一看,是二舅!二舅在爆米花,满脸又红又黑,象只兴奋的老花猫……。二舅看见我,对我憨笑。他上身穿一件不合时宜的西装,可能是他儿子淘汰不要的。旁边的推车上搭着一件军大衣,很熟悉,又很陌生,远看象一堆没有收拾的芭蕉叶。我愕然了……。
  春去春回,军大衣渐渐向我们走远。我们迎来了新的年代,西装、风衣、皮大衣,羽绒服、牛仔衣、花衣、裙子……万紫千红,色彩缤纷,人们脸上露出幸福的欢笑。
  军大衣似乎销声匿迹了。
  不知道服装博物馆是否有收藏,我建议应该收藏。因为那代表一个时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