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,她悄悄地来了,她踮着脚尖,抬着妙曼的身姿轻轻地走过,纤长的指尖点染了黛青色的天,悠悠的白云拂走了夏日的那抹苍翠。外 婆家的果园里拳头大小的橙子开始 渐渐褪去了青色的纱衣,展露出诱 人的黄。雨是最常见的,滴滴嗒嗒地 落下,润过白云,浸洗过青瓦,沿着屋檐,成股流下,洒在四合院的边缘 上,“嗒嗒嗒———”溅起的小水花像 似柴可夫斯基笔下的天鹅。
进入深秋,后院的桂树下一片片的鹅黄,细下一看,桂花瓣零零碎碎地落在地上。有的慵懒地躺在晶莹剔透的露珠上,吮吸这最后的养分。这样的宝贝做食材是最好不过了,和往年一样,外婆会亲自捧起这些米粒大小的桂花放在竹筛里,那些藏在地缝里的就不用了,“化作春 泥更护花”故也是好的。“沙沙沙———”外婆双手端起竹筛的两侧,轻轻向上,双手一斜一抖,洋洋洒洒 地腾空,接着又恰到好处回到了竹筛中。原本肆意的小不点,在外婆地指挥下变得干干净净。在灶膛里搁一捆干柴,火柴引燃些许稻草,渐渐地,火势噼里啪啦缓缓蔓延。放上灶箅,再铺上层层桂花,随着水慢慢沸腾,花朵本有的香气开始弥漫,透过 鼻尖,充盈着肺泡,伴着呼吸,每个细胞都得到金秋的洗礼。馥郁的花香是抑制不住的,拐过墙角,一溜烟似地跑了出去,飘向远方。诚然,火势的控制是至关重要的。过大,花瓣的韧性便失去了,过小,花朵的香味又无法渗出。之后,和上糯米淀粉,拌上砂糖,晶莹弹润的桂花糕在中火慢蒸的精心烘焙下新鲜出炉了。 入口酥软,微甜中带着桂花的清香, 刺激着舌尖上的味蕾,滑入胃囊。在月圆时,家人团聚,尝一块桂花糕,这个味道再适合不过了。
几场秋雨过后,果园里已经一片赤橙,远处的桉树零零星星地挂着几簇呱呱欲坠的叶片,偶有几只灰雀掠过,叽叽咕咕低声叨叙着,唯恐打破了秋日的梦呓。朦朦的薄雾轻抚着每一寸沃土,一切都沉睡着。连外婆家的黑狗也开始呼呼大睡,蜷缩在墙角。菜园里也披上了白色的轻纱,白菜墩儿一个挨着一个裹住了身体。天边撒下缕缕金黄,轻轻地拥吻着深秋的清晨,然而她并不知道秋日的梦是唤不醒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