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家都注意安全啊,回家后都报个平安。”和同学们道别后,我踏上了那条期望的路。其实,我早已在余光中先生笔下的“这头了。
我紧了紧衣服,打量着自己的行李,里头,有用了一半的本子,缺了口的杯子……还有无法消退的乡愁。我紧紧把火车票攥在手上。“小伙子,冷吧?看你衣服裹得那么紧。”这是一个让人听着特踏实的声音,很厚重。我一撇头,黝黑的脸,魁梧的身材,却让我无法把他和踏实联系起来。他估摸有四五十吧。“今天这天着实冷,也怪,前几天还短袖嘞!”“是啊。你这么大的包,回家吧?”我直勾勾地盯着那有几个动画人物补丁的旧大袋子。“对啰”,他憨厚地笑着,“二十多岁就出来打工,一年就回去一次,已经习惯啰”,他擦着那枯藤般的手,摸了摸那几块补丁。“现在国家越来越好啰,百姓也感觉幸福了,这不,今年我都第三次回家了,方便嘛。”他眼里的笑,不同于那双手般的枯藤,它是爽朗而明媚的。
火车上,我时不时去想,他的家乡是什么样呢?家里一定很幸福吧,至少那几个补丁,能坚定我的答案。
盯着车窗,所有的景物都飞速向后,我不知道还要多久,但感觉离家越来越近了,因为心里面的亲切感越来越浓了。
到家那天晚上,去了河边散步,风不大,说来也怪,不是初秋的萧瑟,却是朱自清先生笔下“东风”的轻柔。伴着水的清香,呵!看,浪在舞动,鱼儿在嬉闹;听,风儿在歌唱,人们也在闲聊。聊着家长里短,谈着粗茶淡饭。这时,我才发现,这一方土地,年轻了许多。河水变清了!浪儿相互追逐着,泛起的水珠,美极了,像珍珠;鱼儿相互嬉戏着,赶着趟儿,唱着歌儿,可爱极了,像天真的孩子。河边散步的人多了,都愿意闻一闻河水的清香,这方土地没有自私,只有慷慨。这是我的家乡,我为她骄傲。
漫步在老城的街上,虽说早已不是青石板,但老城依旧散发着浓厚的韵味,像家里的老物件。老墙上的残缺,述说着那些斑驳的岁月;老店牌匾上的陈旧,藏匿着历史的变迁;老街路面上的痕迹,满载着过客的匆匆和游子的依恋……再回首时,却已发现,老城也赶上了时代的末班车。那斑驳的老墙被抚去了“疤痕”换上了“新装”,用新的方式,延续着老城的传奇;那老店成了时代的“弄潮儿”,敞亮的店面、古香古色的方桌、陈设的老物件、还有被柔光“擦亮”的牌匾……他们在迎着一批批的新客旧人。老街虽然换了新模样,但却让过客放慢了脚步;让归客久久伫立,并发现,那乡愁,也愈发浓郁了。甚至多情的人儿,希望能逢着一个丁香般的姑娘,痴痴地为她撑一把油纸伞,和她静静地享受这寸土地的静谧。这时我发现,老城,年轻了许多。这是我的家乡,我为她自豪。
走着走着,闻着一股香,一股把我带回童真的香。
“奶奶,我要吃这个。”“好好好,这个多少钱一个啊?”“素的两元,荤的三元啰。”“爷爷,要一个荤的。”“小娃娃,都喜欢吃这个嘞。”那位爷爷点燃了火,稀疏的白发增加了脸上的沧桑,陈旧的衣服让身体看上去更加单薄。这让人很意外,这种年龄不是应该颐养天年了吗?约莫过了一会儿,他把蛋烘糕递给了我,挺热乎的。而那双手,我也一直记着,很皱;也记得那老人端详那套工具的模样,很安详。
“奶奶,来一个肉松蛋烘糕吧。”“五元啊”,或许是很久没吃了,连它涨价了都不知道。“现在物价涨了,小本生意嘛,所以也就跟着涨了”,可能是看出了我一脸的疑惑,奶奶连忙解释道。“我记得,以前是一个爷爷在卖啊?……”“你说老刘头啊,早走啦。他早回乡,养老去了。他媳妇儿死的早,膝下无儿女,那烘糕的手艺,都是别人同情他又看他挺机灵的,才教授给他的。“那怎么现在又不干了?”“这几年国家发展得那么快,家乡的政府也没有落队,让百姓过得特踏实,不说城里,就说咋们乡里头,嚯,那地也多了,拿的补助也多了,好多人都住起了小洋房嘞!这不,他就回乡去,守着政府给的一亩三分地,呵,别提多开心了!”
原来,变了的,不仅是一湾河流、一座老城,还有一方可爱的人。他们不再流浪,不再哭啼,眼里不再是无助迷茫,脸上不再是憔悴无奈。他乡的叔叔,故乡的爷爷,亦是如此。我们也爱着自己的土地,就像孩子爱着自己的母亲!
我的家乡,你风华正茂,你恰是少年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