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傻傻说分别那天一定不能化妆,不然到时候哭花了一定很丑。说的时候还一脸轻松,现在却是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舍不得。我叫她傻傻,她叫我二傻,其实我们都挺聪明的怎么就都傻了呢?大二的时候做计算机作业,大概就是用IeBook做一个课件。我们精益求精的从网上搜来了条形码,然后搞怪地落款:二傻出版社,定价:8.80元。还记得最后一页出来的时候笑疯了全班,连老师也被我们逗乐,这大概就是我们都傻了的原因吧,不然谁写的书才卖8块8,那不得亏死。
记不得我们是从什么时候熟络起来,好像就是水到渠成一样的朋友,成了死党。六一回家,碰巧我们那边地震。她千里万里打来电话问候,可惜我没有接到,回拨过去她又没接到,这样持续到第二天终于通了电话。感觉我们不是将要面临毕业而只是放假回家,放完假我们还会再回来,事实上还有不到半个月我们就真的各奔南北了。
傻傻属于典型的学霸型人才,文笔好,成绩好,人缘好,关键是长得也好,奖状一堆。如果一张张平铺起来的话,估计都可以给我们寝室的地面重新装修一遍了。而我是典型的学渣,除了期末,其他时候都愿意不学无术,或是看其他书,奖状加起来也就大概够给桌子重新翻新一下而已。在这样奇怪的排列组合下,我俩不知道怎么就成了好朋友了。我们一起走过最无忧无虑的四年,生过几天不说话的气,穿越过几公里荒芜人烟的峡谷,做过几十块一天的廉价劳动力,还吃过无数次的荤豆花。不经意打开大学相册才发现一半以上照片都是她,有次一个人出门遇到班上的同学,别人开口一句话就问她上哪儿去了?不知不觉她就占据了我大学生活的三分之一。
年初的时候我签了一份工作,床铺全部搬到上班的地方去了,但是周末还是要回学校写论文,就只有和她挤一张床。我睡相很差,要踢被子有时候还要踢人。那天晚上大概是我踢了被子,被冻醒了之后,缩回被窝里。然后她下意识的抱着我的手臂帮我取暖,一刹那间我睡意全无,感动了好久。事后给她讲这事,她却不像我这般激动。在那倒春寒肆虐的三月初,她温暖了我的整颗心,足够让我相信这世上除了父母和亲人,还真的有这样一个和你没有一点儿血缘关系的人会真心待你,和你感同身受。
你走,我不送你;你来,无论风雨再大我都来接你。
这大概是某位多情诗人的佳作,我和傻傻始终是这句诗的践行者。大三暑假回校,遇大雨,碰巧伞又在关键时刻掉链子。我央她来桂苑下面接我,她一开始嘴硬说下大雨不来,说她来都没人接,连我的糖衣炮弹都毫无用处,总之就是不来。下车后,果然不见她的影子,只好认命地拖着箱子往寝室走。望着在山头上凿出来的百步梯,屋漏偏逢连夜雨的凄凉也只有那时才能体会了。才提着箱子上了几个台阶,她就忙伸手来帮忙,藏青色的裙子,灰色的长外套,还有她那长长的头发,女神也不过就是这样子的嘛。我们拥抱然后买饭回寝室,一路上她不断吐槽说:这么大的雨还要她出门,还说雨打湿了她的新裙子。其实我知道她就是死鸭子嘴硬而已,跟在女神身后一路竞走加小跑,深怕说话分贝高了惹她不高兴。那画面好像就在昨天一样。
不知该怎样说再见。
这个月初,傻傻回家考试。在火车站写了一篇关于毕业的文章,然后@我,一开始还笑着读,读着读着就hold不住了,吓得寝室萌妹子惊讶地问:你怎么了?我在评论区留言评论,她迅速恢复:突然好想你。我那么要强的一个人怎么就因为她一句话泪崩了,我这么聪明一妹子怎么就不知要回她点什么才好了?
今夜,乐山又下雨了。乐山似乎总是在下雨,天也老是阴沉沉的,冬天一连几十天都见不到太阳,夏天又太潮湿太闷热。但是我们在这里度过最无忧无虑的大学时光,我们将要从这里起飞,回到故乡去到他乡。而这里也成为我们记忆的坐标,成为我们的第二故乡。
沿大渡河的那一条街我们一起走了四年。四年前,我不愿来此;四年后,我不舍离别。从此,乐山于我再无冬夏,再无春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