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94年9月,我走进了乐山师范学校读中师。爬上高高的石阶,穿过茂密的树林,走过一排木屋琴房,眼前出现一片平整开阔的运动场地。操场上,一座纵横东西的教学楼巍然屹立,楼身上方嵌印着八个烫金大字———“学高为师,身正为范”。
记得报到那天,太阳很大。站在太阳下,仰头望着眼前的校训,我喃喃自语:“‘师范’二字原来是这么来的啊!学识要渊博,做人要端正,方能称为‘老师’啊。”耀眼的阳光照得校训似乎晃动起来,我突然觉得这八个字就飘进了我的心里,飞上了蓝天……直到同学叫我回宿舍,我才揉揉酸胀的眼睛,摸摸望疼了的脖子,回味着校训,走进了宿舍。
我们的宿舍在操场的西北角,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院里,是座木楼。虽说宿舍楼年久失修,那座小院的大门斑驳陆离,但小院里四处都挺立着红艳艳的小花,我们常去“后花园”里赏花摘花、嬉闹玩耍。草丛里多的是“官司草”,又长又壮,随便扯来,打个结,就跟伙伴玩起“打官司”的游戏。十五六岁的伙伴,本来就是孩子。小院里的玩耍只这么点,快乐却那么多!除了扯不尽、玩不够的花草,小院里留给我们记忆最深刻的要算回荡在木楼里的嘎吱声。每天早中晚,只要同学们一回寝室,跟窜天猴回了花果山似的,楼上楼下,准会奏上一曲“噼里啪啦、叽叽嘎嘎”的“脚步舞曲”。谁也不约束谁,谁也不妨碍谁,你“噔噔噔”跑上木楼,我“嗖嗖嗖”飞下木楼。楼板在无数个洋溢着火热青春的女孩们轻快的脚步声中“凯歌高奏”!有时,形体课上学了一段“踢踏舞”,木楼就成了我们排练的好地方,我们的青春在木楼里旋转啊旋转,一支支“舞曲”便在这里奏响!
如果说小院里是我们青春年少时编织的玫瑰梦,那么小院外就是挥洒汗水、紧张学习的耕耘地。
在乐山师范学校教学楼1994级普二的教室里,每一个晨曦,每一个黄昏,都镌刻着我们青春的印记。老师们对学生非常随和,那个时候,师生之间真是亲密无间!现在回过头来仔细回忆在母校上课时的情景,我非常庆幸自己遇到了一群真正在实践“身正为师,学高为范”校训的老师们。
我的语文老师刘子金,是给我影响最大的一位老师。他满腹经纶,极富才华,正直善良,常常接济班上经济困难的同学,全班同学都非常敬重他。他的语文课讲得特别好,至今我都记得刘老师讲的两篇课文,一篇是鲁迅的《记念刘和珍君》,另一篇是莫泊桑的《项链》。课堂上,刘老师缓缓念出《记念刘和珍君》时,每个人都静静地看着他。他轻轻攥了攥手,脸上是他惯有的平静,但他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。数年后,每次想起刘老师,我都会想到他给我们上的这节课,以及在这堂课上刘老师身上诗人般淡淡的哀愁。而学习《项链》一文时,记得当时我们一下找线索,一下找伏笔,忙得不可开交。刘老师则在我们束手无策的时候轻轻点拨一下,得到指点的我们再去读、再去找。学过之后,我突然明白———刘老师不仅仅是在教我们学这篇课文,他还在教我们如何阅读,如何理解,如何思考,这是多么重要的学习方法啊!虽然当时他什么都没有说,但教给我们的东西却清清楚楚地印在我们的心里,给了我们实实在在的帮助。
负责普通话考级的杨林老师,让我们反复练习平翘舌音,严格区分前后鼻音,要求发准边音、鼻音。当我们想躲懒不练时,年轻的杨老师总会叮嘱我们:“现在勤奋点,不吃亏。等到你们工作的时候就知道普通话考级有多难了。”遇到几个乡音很重的同学,一开口就惹得周围人一阵哄笑,可杨老师从不笑话他们,总是耐心地帮助纠正:“‘花’不念‘哈’,来,跟我念———‘花’。”
美丽优雅的舞蹈老师刘静寒是我们的女神!刘老师有最美的天鹅颈,走路时下巴总是微微抬起,背挺得直直的,轻轻地从你身旁走过,像一阵清风悠然而过。刘老师是天生的舞者,一只美丽的白天鹅,学校大礼堂那偌大的舞台就是天鹅的池塘,她用美美的手臂、用美美的脚尖、用美美的心划出一道道优美的风景。我们跟着刘老师舞啊,跳啊,年轻的心慢慢长出了一棵树,树枝上开出了一朵朵青春的花苞。
三位老师只是母校老师的一个缩影,但在他们身上却可以看到所有老师的风采!这就是乐师的老师们,他们上课时生动灵活的神态,讲课时清晰有力的话语,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的浓浓学者风范,还有与之俱来的不怒自威———这种种的言行,都为当时的我指明了前进的方向!
现在,我是一名小学语文老师,每天与学生朝夕相处,教学生知识,教学生文化。我不断学习先进的教学理念,不断提升自我修养,渐渐有了当年老师们的模样。我喜欢学习,或公派,或自费,到重庆、成都、杭州千岛湖等地学习全文阅读、整本书阅读、国学经典,学习不同领域的教学方法,回来以后学以致用,带着孩子们不断前行。
在20年的教育生涯中,我始终牢记母校校训,以此为准则要求自己,提高自己。感谢母校对我的锻炼与培养,感谢老师们对我的教诲与关怀!在今后的教育之路上,我还会将母校校训———“学高为师,身正为范”继续发扬光大,在教师这条路上永葆纯真,永葆青春,忠诚守护这片瑰丽的教育圣地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