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雨知时节(作者:付梦琴;文新学院学生;20170330)

浏览量:    日期:2017-04-06 16:18    作者:付梦琴    来源:校报编辑部     审核人:
  潮湿而春困,乐山如是。
  闲来无事,约着室友出去消消食,美其名曰“饭后百步走,能活九十九”。
  而前脚刚出,抬头就看到漫天惨云。纵是百般不愿,也要走个回头,毕竟这里的天气,就连婴儿的喜怒也难得一比。
  从浓云漫布到嗒嗒作响,也不过半段山路的来回,在饱受滋润的空气下,一路的樱红葱绿满目摇晃。
  “春雨贵如油”的说法在南方本来就不成立,推至乐山,就更见如此。这场雨一下,就起了兴致,“沙沙”还不够过瘾,非要“噼里啪啦”才算玩儿地尽情。
  乐山行人不多,一下雨,就愈发步履匆匆。老街对面的阿姨提溜着一口袋的时令蔬菜,眼看着小轿车放着双闪疾驰而来,那大花伞一躲,竟就这样消失在了路口。我们低头盯着一个又一个水坑,万分注意地从边缘的平路踩过,走到大渡河旁。那本来在对岸遥遥相望的大佛,早就于一片朦胧中腾云驾雾了。
  雨还在飘飞着,激起大渡河同等的欲望,早已退了的潮,在一片喧闹中又开始蠢蠢欲动。这条河来来回回看了多少遍也没去数过,反正呆了这两年,每次消食都会习惯性地走到这堤岸边。大渡河里的水好像多数时候都保持着一条历史河流应该有的厚重感,以沉默表达自己的所有情绪。只有在雨水嬉闹的时候,它才按捺不住地扯起喉咙,以低沉而暴戾的方式回应着融进身体里的雨滴。河床的错落分列,给了河流一场冒险的理由,本就渴望瀑布生活的河水找到了最刺激的体验方式。它卷起周围所有的力量,让每一朵浪花都为自己凝聚,然后纵身一跃,摔落、粉碎、重聚、再来。也只有这个时候,我们才会为这条河流驻足,欣赏它的挑战,聆听它胜利者的狂欢。然后,被眼前的画面震撼,沉默的历史河流,只是在等待着同类的和鸣。
  越往前走,路,好像越宽了。老城区的商业街在傍晚的雨色中,代替大渡河承担着历史的使命。雨天乐山人都不爱出门,或是说都早早地回了,这越走越宽的路,却越来越少见得到人。伞上的雨珠震得伞面悠悠晃晃,饶是给自己找个借口,也需得寻个地方歇歇脚了。天气的湿冷,让寡淡的口味撺掇着换点香辣的东西尝尝鲜,扎进一个小巷子,便就此落座。点上一碗豆腐脑,腾腾香气钻进鼻腔里,本就连通的味蕾凭着记忆也开始觉醒起来。最上层的榨菜粒和葱花撒在雪白的豆腐脑上显得格外有艺术美感,此刻为了解馋而吃的豆腐脑,仿佛也是进行美学解剖的一部分。既是解剖,那就不管什么大自然的馈赠,搅拌均匀后,就开始满足自己的胃口来。入口滑化,舌尖上的触感转瞬即逝,顺着喉咙直至食道,全部都是最想挽留住的人间美味。解剖完毕,才发现消食计划好像被自己丢了个一干二净。不过谁管呢,一碗豆腐脑满足的私欲,除了饥饿,还有雨中黏黏的呼吸。坐在小巷的店里,主街上的雨声慢慢减弱,店里的老板也百无聊赖地撑着头,看着巷外的雨从屋檐落下,掉进水坑,溅起泥花。终于,在听到老板的第三个呵欠声后,我们才动了起身离开的念头,而外面的雨,也转回了矜持的模样。
  天早就黑透了,模糊双眼的,是举目可见的奶黄色的街光。微微抬手,细细的雨丝在灯光下变了形,漫天飘着的,只有薄薄的冰糖片,晶莹剔透、甜而不腻。不一会儿,冰糖片就在空中化了,只剩下细细密密的白砂糖,粒粒饱满。可惜的是,我天性不喜甜食,这场景,怕是小孩儿看了最是欢快。雨势小了,那伟岸魁梧的大佛也在一片黑暗中隐了去,就连气势磅礴的大渡河也哑了嗓子。入夜,路,更静了。习习冷风压低眼帘,把脖颈往大衣里缩了缩,感叹着冬装的光荣使命还有一段艰难的岁月需要努力。脚上的步子,却在一茬茬地搭话中紧了起来。
  雨后,又是一场春困,潮湿的气氛刚刚好。乐山静得肃穆而庄严,上床休息时,也怕自己的呼吸乱了这城市的节奏。俗话说“一场春雨一场暖”,怕在这里也是不那么容易实现的。雨停而风又起,风止但雨欲发,日夜循环,周而复始。
  乐山的春,也不知由哪一场雨,便开始了。